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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源甘肃文化】【畅享丝路 遇见敦煌——喜迎第六届丝绸之路(敦煌)国际文化博览会】丝绸之路上的“丝绸”

2023-09-01 09:21:53    来源:新甘肃

甘肃日报特约撰稿人 张德芳

一个世纪以来,历史悠久的丝绸之路上,甘肃河西地区不仅出土了大量汉简,而且出土了数量可观的两汉时期的丝和丝织品实物。这对研究丝绸之路的“丝绸”和“路”都具有重要意义。


【资料图】

一、出土的丝绸实物

据统计,集中发掘两汉时期的丝织品的遗址主要是敦煌马圈湾遗址、居延遗址和悬泉置遗址。

敦煌马圈湾遗址,1979年发掘。除出土汉简1217枚以外,还出土其他遗物343件,其中有各类纺织品140件。140件纺织品中有丝织品114件,毛织品和麻织品各13件。丝织品主要有锦、罗、纱、绢等。

在20世纪30年代,中瑞西北科学考查团组织的居延考古中,瑞典考古学家贝格曼沿着额济纳河流域进行了地毯式的考察发掘,除了发现著名的居延汉简外,还发现了纺织品848件。其中丝织品681件、毛织品97件、麻织品70件。

20世纪70年代初,由甘肃省文博部门发掘的甲渠候官遗址和肩水金关遗址,除出土20000多枚“居延新简”外,同样出土了相当数量的纺织品。有丝织品282件、毛织品1件、麻织品32件。总计出土各类纺织品315件。

1990年至1992年发掘的悬泉置遗址,除了出土20000多枚汉简和其他遗物外,还出土了大量纺织物。据初步统计,各类毛麻丝织品共有2306件,其中丝织品909件,占总数的39.41%,毛织品587件,占25.45%,麻织品810件,占35.12%。

以上三处遗址中,只有悬泉置遗址出土丝织品的比重大约在三分之一强,其他地区所出丝织品都在80%以上。

汉代采绢,出自敦煌悬泉置遗址。一组5件,均为残片。其中2件呈蓝色、l件呈红色、l件呈黄色、l件呈本色。

敦煌悬泉置出土的汉代采绢。

湖绿色四经绞横罗,出自敦煌马圈湾遗址。这件四经绞横罗很有特色。其经纬纤度极细,尽管密度不小,但仍见孔疏目朗,经纬丝均无捻。其组织结构的特殊之处是在传统的四经绞罗中多织了二梭平绞,形成一个三梭横罗的横向条纹状效应,十分轻薄柔美。同时,这件罗织物呈现较浅的蓝色,近湖色,经检测为靛青染料。

毛纱,出自敦煌马圈湾遗址。织物残片由一块深蓝色平纹绢和一块浅棕色毛纱缝制而成。毛纱部分经纬线均为Z捻,经向长7.5厘米,纬向长24厘米。地组织为平纹,花部为两根经线相互绞转并每一纬绞转一次的二经绞组织。图案单元为矩形,呈散点排列,每个单元包括3根纬线、10对经线。

杂色绢,出自敦煌马圈湾遗址。蓝色绢根据颜色深浅可以分为蓝色、宝蓝和月白。在丝绸之路沿线,菘蓝和蓼蓝较为常见。红色绢残片边缘存有一行缝线,说明该残片可能来自于衣服。黄色绢残片上呈现多处缝线,应该来自于服饰的一部分,可能为内衬。经过检测,未发现有明显的染料遗存,说明残片的黄色可能是蚕丝遭受环境影响发生了劣化。

丝带由一粗一细的两条织物搓捻而成,略呈绿色,制作粗疏。丝带结系后垂余的部分,未加搓捻或虽经搓捻但已散乱。帛鱼主要由三部分组成,包括团状米黄色帛鱼主体、红色尖饰和红色三角形饰,红色三角形饰和帛鱼主体之间以缝线缝缀。

绢制冥衣,出自敦煌马圈湾遗址。冥衣作交领式,左袖缺失,自腰部断裂,无下摆。衣身单层无衬里,由红色绢制成。领部及袖缘采用蓝色绢,经纬密度与红色绢相近。在马圈湾烽燧遗址共出土两件此种冥衣,另一件款式与此相近。

蓝地立鸟云纹锦,出自敦煌马圈湾遗址。织锦已残,残存部分呈长条形。此锦曾被用作某些装饰,较平直的一端可见疏密有致的钉线,丝线散乱的一端也可见明显的缝线。组织结构为平纹经锦,以深蓝为地,显黄、绿二色花,织出云气纹,云气之间每行交错排列,每一云气作中心对称状。

菱格几何纹锦残片,出自敦煌悬泉置遗址。残片由1块织锦和2块不同的绢拼缝而成,残损较甚。织锦与绢拼缝的一端存有幅边,织锦上存有缝线。间缝缀有蓝色绢片,其外覆以米黄色绢,并存有较为凌乱的缝线。

织锦残片,出自敦煌悬泉置遗址。残存部分略呈长方形。织锦以蓝色为地,显褐色花,白色勾边,纹样略近于菱格云纹。织锦一端尚存幅边。

漆纱,出自敦煌悬泉置遗址。一组4件,其中3件为宽窄不一的组带,为编织后髹漆而成;一件为漆纱,系平纹绢髹漆而成。从其形制和同类编织物的使用情况看,当为服饰器物的系带和残片。今在悬泉置遗址发现的大量漆纱,不仅说明髹漆技术和髹漆纺织品顺着丝绸之路自东而西传播,同时也说明随着汉武帝凿空丝路营建官驿,汉制冠服制度也延伸至此。

二、简牍和帛书中记载的丝绸

除了上述河西地区发现的大量汉代丝织品实物外,河西出土的简牍帛书中也有很多关于丝絮和丝绸的记载。

(一)汉简中记载的丝织品种类

虽然上面呈现的出土实物数量不算少,但品种只有绢、锦、纱、罗等几种,而汉简中记载的出现在河西地区的丝织品种类就要丰富得多。

1.丝和丝絮

丝,《说文》:“蚕所吐也。从二纟。”早在甲骨文时代,“丝”以及相关物品已广泛出现在社会生活中。到了我们所关注的两汉,蚕、桑、丝、绸已经有了3000年的历史,具体到河西走廊汉帝国正在强盛时期的丝绸之路上,丝绸自然是大宗物品。

“出十二匹采缯,二百五十买刀,同买罽十二张。出丝一匹,直千六百,买罽八张。出絮十斤,刀百卅八□□买罽七张。□□□□□少一尺二寸,□□□□□少六十六。”(Ⅱ90DXT0216②:584)

大意是用丝、絮、采缯作为货币,以物易物,购买了刀和罽。简中提到的原料和织品有丝、絮、缯、罽。丝用匹为计量单位,显然不是原丝,而是一种丝织品。缯,同帛一样,可作丝织品的通称。此处“采缯”当为“彩缯”,即有色彩的丝织品。汉简中有丝絮、驼絮之分,此处当指丝絮,也就是今天人们所说的“丝绵”。罽,当是一种毛织品,毡毯之类。用丝、絮、缯来买罽,说明这种罽或许不是本地所产,而是从西域传来的比较高档的毡毯,保暖、实用、美观,是当时河西民众青睐之物。

2.帛

帛,丝织品的总称。《说文》:“帛,缯也。从巾,白声。”作为丝织品的代名词,同丝绸一样,承载了很多的文化意义。比如布帛、丝帛、绢帛、缣帛经常连用,代指数量可观的大量丝织品;金帛、玉帛、钱帛、币帛、财帛、禄帛、粟帛连称,都是金银财产的代名词;竹帛、书帛则是一种文化活动。

“不侵隧长高仁,桼月禄帛三丈三尺,八月甲寅自取。隧长孙昌取。”(95.7)

“夏侯谭,二月禄布三丈六尺,帛二丈六尺。三月壬午自取。”(EPT27:10)

3.缣

缣,《说文》曰“并丝缯也”。《释名》:“缣,兼也,其丝细致数兼于布绢也。……细且致不漏水也。”

“任城国亢父缣一匹,幅广二尺二寸,长四丈,重廿五两,直钱六百一十八。”(1970)

“缣丈七尺半尺,凡直百卅□”(Ⅱ90DXT0314②:263)

4.练

《说文》:“练,湅缯也。”丝绢经过煮洗后方可染色,而煮洗后尚未染色者称为练,即洁白的熟绢。

“恿敢卒狐卖练一匹,贾钱四百九十。又布钱百卅四,凡直六百廿四。当责造史诛子,为钱尽四月奉”(838)

5.缯

《说文》缯与帛互训,都是丝织品的通称。但是汉简中帛、缯分别记载,似乎应有区别。大略而言,汉简中记缯多以“杂缯”“彩缯”“皂缯”出现,或可说明,缯是有颜色的帛,而帛则是白色的平纹丝织品。

“五凤四年九月己巳朔戊子,渊泉丞贺敢言之:大司农卒史张卿所乘传车一乘,早黄盖杆衣各一,皂缯并涂一具,驾一被具。张卿乘,西付冥安皆完,今张卿还至……”(Ⅱ90DXT0114③:461)

6.素

素,《说文》曰“自致缯也。从纟、垂。取其泽也”。段玉裁注:“《杂记》曰:‘生帛也。’然则生帛曰素,对湅缯曰练而言,以其色白也。故为凡白之称。

“●蜀郡成都区里男子赵谨,字次卿,年可五十岁,长七尺一寸,小面,少发,衣素,留黄复袍袜单繻。”(Ⅱ90DXT0114④:319)

7.绮

绮,《说文·纟部》:“绮,文缯也。”戴侗《六书故·工事六》:“织采为文曰锦,织素为文曰绮。”绮是平纹地起经浮花的提花织物,以不同浮长的经线反射光线的能力不同,形成暗花图案。

“□绮素袍一领,络素袍一领。”(Ⅰ90DXT0210①:5)

“皂布复绮一两”(179.2)

8.绢

绢一般亦可作丝织品的通称,但特指一种麦青色的平纹丝织物。《说文》:“绢,缯如麦?色。”因绢是一种生丝平纹织品,质地坚挺清爽,除用作衣料外,古今常用以装裱书画。

“戍卒颖川郡□里李□自言,元年五月中,贳卖绢二匹,直九百。故破胡隧长效谷”(Ⅱ90DXT0213③:109)

9.?

?,本义为粗绸。《说文》曰:“?,大丝缯也。”即粗丝绸。

“第廿五隧卒唐憙自言,贳卖白紬襦一领,直千五百,交钱五百●凡并直二千广地□”

10.锦

锦是用彩色经纬线织出各种图案花纹的丝织品,是丝织品中最为精致、绚丽的珍品。《说文》:“锦,襄邑织文也。”古人常以“锦衣玉食”来形容身份的高贵和生活的奢华。

“●凡交龙锦二百卅一匹一丈一尺四寸,直十二万七千二百六钱。率匹五百五十”(Ⅴ92DXT1309④:2)

11.缥

缥,是一种青白色的绢。《说文》:“缥,帛青白色也。”实际也是一种绢,只是因颜色不同而区别。

“缥一匹,直八百。”(284.36)

12.绫

绫,一种素面花纹的丝织品。《说文》:“东齐谓布帛之细曰绫。”一般认为绫是以斜纹或变化斜纹为基础组织的丝织物。

尼雅晋简中对绫的记载有:“出敦煌短绫彩十匹,泰始五年十一月五日从掾位马厉。”(291)

13.?

此字,《说文》未收,可能是后起字。大型工具书《汉语大字典》所收最早的字形都取自汉简。一般解释,?为彩色丝织品。但单称“?”可能还是有特指。

“□入三百一十九匹,今为住人买彩四千三百廿六匹”(235)

“出余彩七匹,又一匹。毡布十三匹”(292)

14.絮

絮是一种粗丝绵。《说文·纟部》:“絮,敝绵也。”根据汉简记载,两汉时期的河西走廊除了丝绵以外,还有一种驼絮,即驼绒或驼毛。当然本文所说的絮,都指丝绵一类而非驼绒。

“李广利,六月尽七月奉絮七斤八两十八铢。八月尽九月奉絮六斤十五两七铢。凡十四斤八两一铢。”(1408)

今天,人们依据组织结构、原料、工艺、外观及用途把丝织品分成:纱、罗、绫、绢、纺、绡、绉、锦、缎、绨、葛、呢、绒、绸14大类。上述汉简中出现的十四类,并不与今天的分类相对应。有些只是一物多名或者丝织品的统称,诸如缯、帛、缥、?等,有些只是丝、絮原料而不是织造品。尽管如此,也足以说明汉简中记载的两汉时期的丝和丝织品种类已十分丰富。

(二)两汉时期河西走廊可能拥有的丝织品数量

两汉四百年间究竟拥有多少丝绸?或者在一个单位时间内每年可能拥有的丝绸总量能有多少?十分遗憾,当时没有留下可靠的统计,今天也很难回答得准确。但是我们可以从一个侧面作一些探索,提出一个大致的参照。

王莽时期从居摄二年(公元7年)到天凤元年(公元14年)不到十年间,进行过四次币制改革。由于币制紊乱难以流通,即造成所谓“王莽乱后,货币杂用布、帛、金、粟”。上引汉简中的“禄帛”大多都是王莽时期一段时间内给郡县官员和边防将士发放俸禄的记载。下面举一个甲渠候官的例子。按照汉简的记载和相关考证,甲渠候官享受俸禄的吏员有108人。仅仅一个候官一年发放俸禄需1260匹禄帛。如果一个都尉下辖四个候官,一年就需禄帛5000匹左右;如果下辖五个候官,就需6000匹左右。河西地区有19-20个都尉(包括农都尉和属国都尉),光都尉系统每年发放禄帛就需10万匹,还不算郡县系统4郡35县的行政官员。就从这一单项考察,在用丝帛代发俸禄的短暂时期里,河西存留和拥有的纺织品可能达几十万匹。从这个意义上说,两汉时期的河西走廊曾经拥有过大量丝绸,应该言之不虚。

(三)河西丝织品的来源

关于河西丝织品的来源,我们目前还无法采用先进的技术手段来测定,只能按传统的方法从简牍和文献信息中获得一些不尽全面的认识。大体上说,河西的丝织品大都来自内地,本地可能也有少量产品。

1907年,敦煌玉门关附近发现一件帛书,文字为“任城国亢父缣一匹幅广二尺二寸长四丈重廿五两直钱六百一十八”。这应该是一匹缣上的标签,注明了产地、品种、数量、规格、重量、价钱等。亢父在战国属齐地,故城在今山东济宁县南。任城国是东汉章帝元和元年(公元84年)所封,此时亢父属任城国辖县,因而敦煌出土此帛书应为东汉中期之物。两汉之时,“亢父之缣”出现在河西,说明齐鲁的名牌产品已经出现在丝绸之路上。

河西的丝织品除来自齐鲁之地外,还有来自河内的。

“出河内廿两帛八匹一丈三尺四寸大半寸,直二千九百七十八,给佐史一人。元凤三年正月尽九月积八月少半日奉。”(303.5)

河内指河内郡。同河南、河东通称三河地区,与三辅同属司隶校尉,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河内之地,大致相当于今天太行山以东,黄河以北,安阳以南。郡治怀县(今武陟县西南)。汉简中的河内,当指上述地区。

上引丝织品种类有“锦”,这是一种高档丝织品,当时只产自襄邑,故《说文》曰:“锦,襄邑织文也。”是朝廷用以赏赐藩国的贵重物品。汉简中所记河西的锦,大概都来自襄邑。

总之,河西地区出现的上述亢父之缣、河内之帛以及各种高档锦,大概都应来自齐鲁和中原。

嘉峪关魏晋墓壁画砖《采桑图》

在河西地区的嘉峪关新城魏晋壁画墓、酒泉果园乡西沟魏晋壁画墓中出现几十幅采桑图、丝绢图、丝蚕茧图、护桑育蚕图、采帛机图。其中涉及种桑养蚕、抽丝纺织的内容说明,至少在魏晋时期,河西地区已经有了蚕桑丝织活动。历史的发展是连续的,经济和社会生活的变迁往往不与政治变动相同步。魏晋时期的生计习俗大多都是从两汉时期延续下来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两汉时期的河西也可能存在桑蚕和丝织活动。因此,两汉时期河西地区的部分丝和丝织品,不能完全排除本地生产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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